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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晋韩原之战
2019-12-28 11:03
历史中，一波三折的事件屡见不鲜，为山九仞，功亏一篑也好，山穷水复疑无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也罢，终究是在胜与败之间摇摆。而本文所记述的史实，情节之环环相扣，结局之忽明忽暗，却是紧张刺激得多。
春秋时期，晋国国君姬诡诸当政，是为晋献公。晋献公共有八个儿子，其中太子申生、公子重耳和公子夷吾都很贤德。自晋献公宠幸骊姬后，就疏远了这三个儿子。公元前665年，晋献公宠妃骊姬生下儿子奚齐。在骊姬的枕边风下，太子申生被迫害致死，公子重耳逃至蒲邑，公子夷吾逃至屈邑。公元前654年，晋献公调遣贾华等人讨伐屈邑，屈邑百姓逃散。夷吾在郤芮的建议下又逃至梁国。
公元前651年，晋献公去世，弥留之际下令命大夫荀息拥立奚齐为君。不料国中突发巨变，大夫里克以下犯上，在守丧的地方杀死了晋国国君奚齐。而后荀息又立悼子为国君，却又被里克所杀，大夫荀息也在这次政变之中身亡。
数月之间，政局动荡，朝堂上两位国君与辅政大臣接连横死，晋国从上至下陷入一片混乱之中。国不可一日无君，在权臣里克的授意下，在外游荡的公子夷吾得以被接回国，继位国君。
得知朝堂之变后，公子夷吾害怕自己成为第三个横死在位的国君，便向秦国求救。秦穆公慷慨伸出援手，调拨一支军队护送公子夷吾回国继位，是为晋惠公。惠公登基后，以擅杀国君之罪，处死了迎立自己的权臣里克。
却说在晋惠公当年向秦穆公求救时，允诺道：“他日若登基为君，当送河西之地。”但在继位之后，先前许下的承诺却迟迟不肯兑现。公元前647年(晋惠公四年)，晋国发生饥荒，晋惠公向秦国请求购买粮食。秦穆公不计前嫌，力排众议，派出大量的船只运载粮食，从秦国都城雍城(今陕西凤翔南)至晋国都城绛城，运粮的船络绎不绝，史称"泛舟之役"。世事无常，次年，即公元前646年(晋惠公五年)，秦国发生饥荒，向晋国请求购买粮食，却被晋惠公一口回绝。不仅如此，反而趁秦国力虚弱，发兵攻打秦国。
晋惠公的忘恩负义彻底惹恼了秦穆公，公元前645年(晋惠公六年)，秦国度过灾荒，秦穆公率军大举进攻晋国，最终与晋惠公率领的军队相遇于韩原。
战斗中，晋惠公所乘坐战车的马陷于泥淖不能走动，秦军追了上来，晋惠公窘急，叫庆郑来驾车，庆郑却耻笑晋惠公忘恩负义，如今兵败咎由自取，说完便拨马离开了。仿佛此刻，胜利的天平向秦穆公偏转而来。这时秦穆公与部下纵马追赶，不料孤军深入，没抓到晋惠公，反而被晋军所包围。梁由靡驾着韩简的战车，虢射作为车右，攻击秦穆公，秦穆公受伤。就在晋军即将俘虏秦穆公这千钧一发之际，战场的另一边，杀出了一队300余穿着简陋，手持钉耙的农夫，义无反顾的冲向晋国军队。这支不畏死亡、勇往直前的300勇士激励了被围困的秦国士兵，瞬间秦军士气高涨，战场形势急转直下，晋军兵败如山倒，晋惠公反被秦国俘虏。
回国后，秦穆公召集此次在韩原之战立下赫赫战功的300勇士上殿，欲一一封赏，不料他们固辞不受，非但如此，还向秦穆公讲述了一个故事。
却说数年前，秦宫御苑马厩里一夜之间丢失了十多匹良马。这些御马膘肥体壮，毛色闪滑，是将要配备给部队的军马。秦穆公闻讯后怒上眉梢，他当即严令御马监的官吏和巡城将军严查暗访，务必要限期破案。一番追查下来，最后发现是被城郊外300余人捕获所食。左右上奏曰：“依秦律，凡盗宫中之物者，杀无赦。”秦穆公不忍，面色沉重道：“民之为盗，皆因饥寒所迫，吾之过！君子不因牲畜而杀人。我听说吃马肉而不饮酒对身体不好，赐予他们几坛酒，放他们走吧。”
这三百人感念秦穆公不杀之恩，又听闻秦晋之间即将交战，便自发组织起来，跟在秦军身后，那日远远望见秦穆公身陷险境，众皆争先恐后，以死相拼，以报当年食马之德。
这件事后来被太史公详细记载在《史记•秦本纪》中，“九月壬戌，与晋惠公夷吾合战于韩地。晋君弃其军，与秦争利，还而马。缪公与麾下驰追之，不能得晋君，反为晋军所围。晋击缪公，缪公伤。于是岐下食善马者三百人驰冒晋军，晋军解围，遂脱缪公而反生得晋君。初，缪公亡善马，岐下野人共得而食之者三百余人，吏逐得，欲法之。缪公曰：“君子不以畜产害人。吾闻食善马肉不饮酒，伤人。”乃皆赐酒而赦之。三百人者闻秦击晋，皆求从，从而见缪公窘，亦皆推锋争死，以报食马之德。于是缪公虏晋君以归。”（注：“缪”通“穆”）
经此一役，秦穆公得以于乱世之中称霸一方，与齐桓公、晋文公、楚庄王、宋襄公一起，位列“春秋五霸”。
由西周建立到秦晋韩原之战，中间整整差了400余年，天下虽然风云激变，但是作为国都，凤翔仍然昂首挺立于世，不论是周之岐山，还是秦之雍城，于乱世之中始终岿然不动。正是这种顽强的生命力才保证了凤翔能够名留青史，所产柳林酒得以代代相传，从祭祀宴请到赐酒赠食，从未离开历史舞台。
后世研究称，“食善马肉不饮酒”与“伤人”之间，并无主动关联，食马肉对人身体并无坏处，柳林酒解“马肉之毒”也就无从谈起了。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？千百年来，这篇故事打动人心的永远是以直报怨，以德报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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